前言
六道輪迴這個問題,本來已沒有問題。在中國人舊腦筋裡,除去宋朝、明朝的一般理學家,如程頤、程顥、朱熹一般很少數的幾個人主張氣化而外,差不多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,都極端信仰,而無一毫疑意的。在抗戰以前,你不管走到那一個地方,即使是窮鄉僻壤的那些愚夫愚婦,牧童樵子們,都知道人死為鬼,鬼可轉生為人的事實。至於某一惡人,死了以後,轉生為牛,為豬;或者某人是凶死,某人是死得冤枉。這遭凶死或冤枉而死的鬼魂,常常作怪,點鬼火,托夢的故事,更是充滿了一般人的腦筋裡。在冬天農事閒暇的時候,一燈如荳;或夏夜納涼,荳蓬瓜架之下,鄉下的老頭兒與老太婆,拿著短煙袋兒或抱著孫兒,圍攏在一處,張家無惡不作,現在已家破人亡;李家肯做好事,故而子孫興旺。某宰相、某狀元,他的父祖是怎樣的積陰功。某地主,刻薄吝嗇,放重利債,盤剝窮人,你不要看他家當大,老婆多,準會一個兒子沒有,即使有了,百分之百的是個敗子,不信、你等著瞧罷!像這一類的善惡因果故事,他們與她們,津津有味的談上個深更半夜,是常有的事。所以一個人,祇要他有個家,無論窮到什麼地方,關於清明、中元、過冬、過年、或三代祖父母的生忌辰,一盃薄酒,一碗麥飯,幾張紙錢,縱然自己的飯都喫不成,對於祖宗的祭祀,是不可或缺的。至於富有的,春秋祭掃,禮節隆重,那是更不必談了。倘若不經過這大戰的洪流沖洗,這種敦樸淳厚的民風,還可以保存到相當年代。孔夫子說:「慎終追遠,民德歸厚」。與書經上的「作善降祥,作不善降殃」的道理,固然是深入人心,同時佛教的六道輪迴,靈性不滅之說,也已家喻戶曉。所以我說六道輪迴的事實與理論,本已不成為問題。
現在不斷的有人把他提出來當為一個問題,欲加以研究者,原因是由於科學大昌,物質文明,唯物論的毒素,滲透到知識界的腦筋裡,原來信仰的,現在也由疑惑而不信仰了。因為科學最重實驗,實驗不到的東西,都在懷疑或擯棄之列。如二原子氫與一原子氧合成一分子水,兌飛以電流分解蒸餾水令其氫與氧分別收集於兩個量氣管中,其容量常為二與一之比。雖實驗百千萬次,經過百千萬年而絲毫不爽。故百千萬年前之科學發見,百千萬年後之學者無異詞——一樁輪迴確證討論集中,王季同先生語——。但是人世間善惡因果,與乎六道輪迴問題,遠比物質為複雜。如氫氧合則為水,水一經分化,仍為氫氧;現在如此,百千萬年後仍如此。中國的水如此,外國的水也是如此。至於善惡因果與六道輪迴的問題,則甲地某人不孝,曾遭天雷殛死;乙地某人更不孝,但是他很健康的活著,或者竟得善終。過去某人無惡不作,傳說他不曾得好死,後來子孫也凋零可憐;可是眼前大家都知道某地某人,凶暴殘忍,陰狠毒辣,貪贓枉法,殺人放火,他卻能升官發財,子孫繞膝。某地某人借屍還魂,某地某人記憶前生。但同時在此地,找不出一個借屍還魂和記憶前生的人來與某地某人互相證明。在腦筋較舊的人,固然有善惡到頭終有報,只爭來早與來遲的論證,至於某地某人借屍還魂,某地某人記憶前生,只要記載的人,或傳說的人,有人格地位與學識,說的事又有時間地址與姓名,我總極端的信仰。但在科學頭腦的人,或唯物論者,他不肯以耳代目,不信仰古人,他必得要親眼所見,見到的不算事,還要經科學的分析。或者一人記憶前生,必人人能記憶前生;一處有人借屍還魂,必到處有人借屍還魂,這才可以認為是定律。無奈人壽短促,時代遷流不停,曇花一現的借屍還魂,千萬人中難得一個的記憶前生,無論用什麼方法,不能令其與兌飛之實驗,同樣有永久性,能使不同時不同地的人,共見共信。所以自科學發達,物質文明以來,因果輪迴之說,為知識界所吐棄,殺人之利器,月異日新,往昔之所謂人命關天,今且草芥之不如。寖假而子弟可以殺其父兄,認為有種,有勇氣。我敢說一句開倒車的話,佛教之善惡因果,六道輪迴之說不興,物質文明不打折扣,唯物論者不覺悟,則世界人類,會有滅絕的一天,或者僅剩得幾個最徼倖的人。
我們要補科學之偏,救物質文明之弊,拯救人類將要毀滅的危機,祗有要求全世界的人類,共同信仰釋迦牟尼佛所宣示的,善惡因果,六道輪迴。我現在分成六段來說明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