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、佛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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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：為什麼佛教徒使用並且尊敬佛像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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師：釋迦牟尼，也就是歷史上的佛陀在世時，並沒有佛像。一直到釋迦牟尼佛涅盤後一百年左右，人們才開始用不同的事物來象徵佛陀，比方說以法輪來象徵佛法的轉動，以娑羅雙樹來象徵釋迦牟尼佛進入涅盤的地方，以菩提樹來像征釋迦牟尼佛證悟的地方。這時也開始了對釋迦牟尼佛遺物的崇拜。這些象徵和遺物很可能代表了後來佛教形象的起源，包括佛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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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釋迦牟尼佛去世後的早期，人們使用不同的地點和事物來幫助憶念佛陀，後來建塔來存放佛陀的遺物。不久，塔的數目超過了佛陀的遺物，因此塔中改置佛像，這是佛像出現的起源和歷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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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：崇拜的觀念是一個關鍵議題。在一些人的心中，佛陀的形象和佛像具有超自然的力量，似乎許多人把佛像當成神祇的延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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師：這種信仰確實存在於對佛陀教誨瞭解不深的人心中。他們把佛像當成神祇的延伸，他們崇拜這些佛像以便從佛陀得到響應和利益。就此而言，佛像對許多人的確發揮了像神祇一樣的作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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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佛教的觀點來講，人們把佛像和佛陀當成神祇來崇拜是可以接受的，因為諸佛無所不在，目的就是要幫助眾生。如果眾生有所求，諸佛就會響應。然而，這只是一個觀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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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諸佛尋求響應的眾生，不但從諸佛得到利益，而且從這些要求中得到利益。如果人們想要達成或完成什麼事情，可以因為自己有心而達成，因為這就像自己的聲音一樣，能同時向內、向外發出，讓自己也能響應。這是自己努力的成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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認真的修行者對佛陀的教誨有深入的瞭解，因此佛像對他們來說只是修行的工具。當他們要表達感恩或練習專注時，佛像可作為注意的焦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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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外，在繪畫與雕塑中，佛像顯得莊嚴光輝。修行者和其他人看到時，會生起見賢思齊之心，希望傚法佛陀的無限功德與智慧。以這種方式，佛陀的的形象也能幫助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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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：據說佛陀能根據不同的對象而應機說法。您有關佛像的說法似乎與佛陀這方面的做法相似：佛教有許多不同層次的入門方式，而佛陀的形象能讓許多人以不同的方式來運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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師：正是。比方說，丹霞天然禪師(公元七三九至八二四年)有個流傳久遠的軼事，他在嚴冬把木雕的佛像燒來取暖。有人驚訝地說：「你是禪師，竟然燒佛像！」禪師回答：「能燒掉的就不是佛。」對他來說，佛無所不在，卻不是可以掌握或得到的東西，更別說燒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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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中國開啟叢林制度的百丈禪師(公元七二0至八一四年)，沒有擺設佛像或其他佛教形象的佛堂，只有讓人修行、聽聞佛法的法堂。根據百丈禪師的說法，佛法就代表佛陀，只要有佛法，佛像就沒有必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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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在唐朝之前，禪寺就納入了佛像，我們從雲岡和龍門兩處石窟就可看出佛像的重要。這兩個地方有許多刻在牆上的佛像，大約是在公元三、四世紀時完成的。唐朝之後，佛像對一般修行者也很重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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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：我認為天然禪師燒木佛是為了教導弟子。但如果是我，為了展現我對佛法的瞭解而燒佛像，會不會就很不一樣？換句話說，燒佛像這個動作如果不包含對佛法的正確瞭解，那反而是大不敬？
師：你要知道，天然禪師的故事是公案。公案中所描述的事情只發生一次，不能重複。如果後人重複或模仿公案，那就是造假，肯定不是開悟的表示。如果任何人聽到公案而想重建當時的情景，就會造惡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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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：但如果有人真正相信「能夠燒掉的就不是佛」呢？如果有人真正相信自己只是燒木像取暖呢？那就不表示不尊敬，為什麼又會產生惡業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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師：如果你的處境是必須燒佛像才能活下去，知道自己的行為並不是真正的了悟，而是從知性上瞭解這只是一塊木頭，那就能這麼做了嗎？不，這麼做還是會造業的。天然禪師之所以這麼做，是要幫助弟子斬斷執著，他為了別人而這麼做的，並不是因為自己快凍死了。如果你隨他的例子重複同樣的場景，那只是為了自己的緣故，而不是為了別人。你這麼做沒有道理，換句話說，因為你的動作是為了自我的動機，就會產生惡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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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於開悟者來說，佛像依然是佛像，木頭依然是木頭，兩者在他心中是不同的。另一個人也許認為兩者是一樣的，這是那個人混淆不清，沒有開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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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複公案是不智之舉，公案是不能模仿的，如果有意模仿，就會產生麻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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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：我依然不瞭解。如果所有的東西都有佛性，為什麼開悟者看佛像和看普通木頭會不一樣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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師：從佛性而言，一塊木頭、一尊佛像或任何其他東西部沒有分別。但就現象界而言，其中仍有區別。以世間的現象而言，每件事情都是不同的，但在開悟者心中則沒有區別。如果禪師連分辨日常現象的常識都沒有，就會被認為是瘋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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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：早先您說認真的修行者以佛像為工具，作為表達感恩的對象。但在佛像前頂禮感恩，經常遭到一些西方人士的誤解，認為這是崇拜虛假的偶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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師：我先前說過，崇拜的方式有兩種。第一種是，一般人禮拜佛像是為了從諸佛得到某種利益或響應。第二種是，認真的修行者以佛像為工具，這並不表示認真的修行者沒有得到利益；還是會有回應的，但回應來自個人的行為。認真的修行者，不應想要或希望諸佛能為他們做自己該做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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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說能從諸佛得到任何利益的話，不管是尊敬諸佛或使用佛像作為工具，這些利益都是來自佛陀所教的法。敬佛能幫助人將佛法帶入自己的修行中。因此，表面上看來是崇拜，其實是修行和練習。拜佛成為練習禪定的方法。然而，這是禪的觀點，佛教的其他宗派有不同的教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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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：從禪的觀點來說，似乎拜佛和拜師父一樣，都是暫時放下自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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師：是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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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：與佛像或佛的形象相關的就是「開光」的觀念，能否請您就此進一步說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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師：在開光儀式中，人們為了一般宗教修行者的利益而為佛像開光，程序可能有所不同，但通常是開光的人祈請佛像所代表的佛陀、菩薩的名號或咒語。他們運用自己的心力作為頻道，讓菩薩或佛陀的力量和響應得以傳達。當然，如果已經開光的佛像放在博物館裡，就不會有回應。如果放在寺廟裡讓人景仰，很可能就會有回應。開光的儀式，是把佛像從一般藝術品轉變成宗教藝術品。對於主持開光儀式的人和一般的修行者而言，這個儀式本身就會造成不同的感受。而且，佛像本身在開光前後也有所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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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對禪修者而言，沒有必要使用已經開光的佛像。他們可以用任何佛像，因為他們的目的不是要從佛陀得到任何回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