惟恭和靈巋雖然是身著壞色衣的出家人,但行為浪漫,不務正道,稱得起是一對馬漏和尚!
惟恭在未出家前也曾讀過幾年儒書,後來不知為了甚麼原因,忽然跑到荊州法性寺去出家當起和尚來了。
按理說,既做了和尚,就應該五欲不沾,六根清淨。可是他丟開了晨鐘暮鼓的生涯不算,還天天去和那般不務正業的朋友喝酒賭錢。所行所為丟盡了佛陀的臉面,然而他一點也不覺羞慚。
惟恭的行為大致如此,所以一般稍具正行的和尚們都瞧不起他。他與靈巋被寺中同住的稱為「一寺二害」。
但是,惟恭雖不守僧規,妄作非為。然而他在百惡中尚具一善。這一善不但是一般無恆的人所不能及,而且也決定了他未來的歸趣。
究竟是什麼呢?不是別的,就是他無論在甚麼場合,或賭博玩樂,金剛般若波羅密經是罕離唇齒的。
他雖不學無術,可是從金剛經日不離口這一點看,可知他的金剛經是讀的熟透了。
這是他唯一的長處,也是他所以能轉捩他墮落生命的原因。
後來,他忽然患了一種很重的疾病,奄奄一息,孤零零地困頓在床榻上。
那是他尋常花天酒地,不務正道的結果。
他的好友靈巋有一天晚上出去有事(好事壞事不得而知),在路上碰到六七個很漂亮的少年,他們衣服既鮮潔又華麗,各人都手執樂器,好像龜茲國人的打扮一樣。
他們為首的一個問靈巋說:惟恭上人住在什麼地方?他反問他們說:你們找他有什麼事?他目前正臥病在床哩!少年說:我們是來歡迎他的。
靈巋因為急急有事,也沒有問歡迎他到什麼地方去,就匆匆忙忙地把法性寺和惟恭所住的房間方位告訴了他們,即邁著大步走了。
靈巋晚間出去一直到破曉才回寺,幹什麼去的,只有他一個人肚裡明白。
他還沒踏入寺門,即聽寺內鐘聲大作,並有人大聲說惟恭圓寂了,惟恭圓寂了。
他不禁愕然。回想昨晚所見,不可能是鬼差,難道是天樂不成!
不成,不成,以惟恭的為人決不可能蒙天樂相迎,然而那些手執樂器的少年明明是說來歡迎他的。
他想來想去,實在有點想不通。
他想著想著,忽然想通了。
惟恭雖行為欠檢,但他的金剛經卻決不離口。大概就因為唸經的力量,使他能在臨命終時,天樂相迎,往生淨剎吧?
靈巋目見惟恭的臨終瑞象,他也從此感悟,洗面革心,立志做一個有道高僧。
皇天不負苦人心,他後來居然成為緇門崇重,教化一方的大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