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敞衣待王(達摩蜜多)
月氏國王旃檀罽昵吒信奉佛教,是佛教的一位護法王。 一次,他召集群臣進殿說:「當今天下,有哪些比丘智慧深廣,通曉三藏,值得我專門去作拜訪呢?」大臣之中有人回答:「在罽賓山石窟之中,隱居著一位名叫達摩蜜多的比丘,智慧深廣,學識不凡,禪定功夫精純,早就有很大的名氣。您應該去訪問達摩蜜多。」月氏王聽後,便準備好車馬,帶上從人,一路向罽賓山迤邐而來。 卻說達摩蜜多的確是一位有道高僧,他帶領弟子們隱居石窟已有多年了,對於世俗的活動早已失去興趣,甚至對自己的容貌也失去了整飾之心。多年的苦行,使他瞧上去憔悴不堪,醜陋無比。一件袈裟也早已陳舊,又髒又破。這天,僧人們接到國王信使的通告,說國王將要親自前來拜訪,整個石窟的氣氛一下子有點活躍起來,達摩蜜多的弟子們開始討論起將要發生的場面。當他們想到老師的那副儀表時,立即心慌起來:國王拜訪是件大事,不比平時,老師的尊容應該好看一些才是。長相是沒法說了,衣服卻應該換換,穿件乾淨整齊的袈裟。像現在這樣破破爛爛,肯定會被國王低瞧了。想到此處,弟子們立即去說給達摩蜜多聽了, 聽取他的意見。哪知達摩蜜多卻說:「佛活著時並沒說過,與豪富權貴之人相見便須穿漂亮衣服,那麼我現在何必改換服裝呢?再說,出家人平時總是淡飯充饑,敝衣遮體,對此我們早就習以為常了,還換新衣幹什麼呢?」果然便準備以一襲敝衣接待國王了。 月氏國王來到之後,向衣衫破爛的達摩蜜多施禮問候。達摩蜜多端坐不動,不僅不回禮,還吐了些痰出來,讓月氏國王替他接著。之後,達摩蜜多問:「我這樣一個骯髒老和尚,值得你敬重供養嗎?」弟子們心想:還敬重供養呢,不懲罰你就算好的了。豈知,月氏國王聽到達摩蜜多所問,卻跪了下來,對達摩蜜多更加敬重了。達摩蜜多於是向國王說:「你既從原路而來,便順原路而去吧。」意思是說,你既然敬信、保護佛法,就回去繼續辦這件事吧。國王也是明白人,聽後立即滿意而去,做他的護法王去了。這就是達摩蜜多接待月氏國王故事的全部過程。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處世原則,但有人能平等待物,一視同仁,不輕貧賤,不媚權貴,而另有人卻正好相反。我們看到,達摩蜜多不改換服裝,以破敝袈裟接待月氏王,確有一種宏大的平等精神,富貴不能淫,威武不能屈,絕不摧眉折腰事權貴。而他的作為不但沒有獲罪於國王,反而得到更深的敬重,便說明瞭佛教在當時社會的盛行程度。 類似這樣的故事在中國也不是沒有,廬山慧遠曾發誓終生不下廬山一步,因此寧可回絕皇帝在山下的詔見,也絕不破壞自己的誓言。在日本,有一個故事與達摩蜜多的事更相似了,說的是後嵯峨天皇賞識道元禪師的操行,賜他一件紫色方袍。道元禪師推辭再三,不得已只好收下,卻束之高閣,終身沒有穿用。於此可見,佛教僧侶中像達摩蜜多那樣不媚權貴的人物,實在是大有人在的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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