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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擊鼓遇上靜坐.優劇場活在當下

[日期:2006-04-10] 作者:陳雪梅  閱讀:


  扎個馬步,翻個轉身,
  
  棒棰擊落,
  
  鼓擂動,
  
  鑼響起,
  
  像潮水,一起一伏,永不止息。
  
  是人?是鼓?舞者、觀眾,心領、神會。
  
  這是一場挑戰體能極限的表演;是一場台上台下融合一體的表演;是一次美的展現:鼓聲、鑼聲、琴音、唱誦、體韻、體能、速度,甚至服飾。
  
  下幕,觀眾掌聲如雷,掌拍到雙手也痠累了,很難想像擊鼓者擊到無形手是如何累法。
  
  他們,是來自台灣的一個表演劇團「優劇場」。
  
  「優劇場」的表演特色,是將靜坐、武術變成劇團訓練課程的重心。
  
  表演前,表演人員一早齊集台上靜坐,像布景一樣的默默坐著,沒有絲毫幌動,表演開始,他們投入於擊鼓的動作,既動既靜;動即是靜,靜即是動。
  
  一位藝術表演者在觀後這樣評價:這是一次極高層次的表演。藝術原應是這樣子:簡單,毫不花巧,卻觸動人心。
  
  控制體能.控制心靈.行為正確


  靜坐真能對藝術表演有幫助嗎?
  
  該團的擊鼓指導及編曲黃志文說:「這是訓練一個人在當下的感覺,靜坐,還有練武(註:該劇團以靜坐與武術為基本訓練課程)也是一樣,一動一靜,但兩者根源是一樣的,一個在動方面訓練身體,另一個從靜方面訓練心靈,其實兩者是互補的,透過對身體控制能力,能達到心靈的控制,之後行為就能達到正確。」
  
  黃志文是優劇場其中一位中心團員,自小已學習廣東獅鼓及武術,九十年代初,曾兩度到印度學習靜坐。九三年受優劇場之邀擔任擊鼓指導,他卻說:「我想先教靜坐,再教擊鼓。」自此,優劇場團員的學習課程,在太極導引與劇場體能訓練之外,靜坐成了表演訓練的重要一環。
  
  優劇場另外一名中心團員、該團的藝術總監及導演劉靜敏說:「我的經驗是這樣的,我本來是舞台劇演員,後來跟隨波蘭劇場大師果托斯基學習了一年,那時的啟發並不是怎樣去演好角色,而是對生命元素的看法,人呈現的生命狀態究竟是怎樣一回事?我老師訓練演員的方法,除了表演範疇的訓練,還有是以原生態民族的生活方式,或者是古老的對待人的訓練方式所呈現的一種表演樣態。譬如森林的獵人,在家裡他會是父親、兒子,但在森林中他卻必須警覺、必須要扮演好做獵人的角色,否則他便會有生命危險;戰士也是這樣子,原生態民族裡有很多人都須要這樣處於不安全的狀態,對生活保持警覺。表演者一樣要警覺他身處的位置,舞台上脫離了對當下狀態那種真實性,如何在安全的舞台上維持真實的警覺很不容易。我得到的啟發是:並非怎樣做好一個舞台上的演員,而是怎樣做好生活上真正的演員。所以我回到台灣後,表演就並不純粹是排練扮演角色,而是當你在生活上處於某種特定的時空,是如何才能做到的問題。我對訓練新團員的時候,就特別強調希望他們處身的狀態是真實的。」
  
  真實感訓練
  
  為了達致這個真實感的訓練,優劇場開展了一些計劃:
  
  「溯心計劃」——1994年,「優人」各自往印度自助旅行一個月,然後約定集合地點,共同前往喜馬拉雅山麓進行兩個月面對自己的孤獨之旅。
  
  「雲腳台灣」——1996年,優劇場成員以白天行腳、晚上在廟口山邊演出的方式,完成二十八天走完六百公里、十八個鄉鎮的「優人神鼓.雲腳台灣」演出及訓練計劃。次年,繼續以東台灣為雲腳行程,深入原住民部落,以「鼓舞相遇原住民」為主題,走一天路,打一天鼓,共走了三十五天,全程其九百公里。
  
  靜坐覺醒.主控情緒.活在當下
  
  每天走二、三十公里的路,晚上還要表演,他們如何能應付龐大的體力要求?
  
  劉靜敏說:「這就是我們說的靜坐與工作的關係。無論是在山上的訓練、在印度孤獨之旅,或是雲腳台灣,都是對一個人生命真實的考驗。讓你的身體去體驗,不是單從感覺去了解。當你身體累了,怎樣解決這個累?當事情發生了,怎樣處理這個發生?因為你會遇到很多障礙是不容易渡過的,靜坐在這方面就起一個很大的幫助。一坐下來,你就看見自己在做甚麼。譬如我跟一個同事吵架,一天裡想反反復復的被這事情牽著走,你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這事情主控了,而靜坐讓你發現原來自己被某些事情主控,然後你可以反過來主控事情。雲腳台灣的時候,身體是很累的,這時候你就可以回頭來看,啊!原來我被自己覺得很累的情緒主控了。我們的意念若覺得很累,頭腦就會告手和腳、整個感官狀態。如果你的頭腦不告訴感官,而是讓身體在自己的律動中,處於一個很單純的動作裡,如果是走路,就單純的走路,只有走路,而不是我很煩惱的走路;或者我很累的走路。如果打鼓,就單純的打鼓,不是想怎麼樣的去打鼓,而處於單純的表演當下。靜坐看自己,讓自己回到只有這個事情上面,幫助所有的表演藝術回到生活上真實的層面的幫助很大。當然靜坐對生活上很多事情也有很大的幫助。武術也一樣,你必須清楚你與對象的關係,不能有別的念頭,要保持警覺,就像獵人、戰士一樣。」
  
  優劇場在香港的那場表演,表現出來的整體性令人讚嘆,整團人就像是一個整體,不分你我的齊整一致,他們是如何做到的?
  
  黃志文說: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感觸,來的時候是每個人都不一樣,我個人的看法是透過訓練,那就是:打拍子、打拳、靜坐。其實很多時個人的感覺是多餘的,我們就透過訓練把多餘的部分拿掉,回到真實中去。譬如走路,我們會東想西想,這個『想』就是多餘的。當走路和想兩件事同時發生,走路就變了不真實。我會告訴團員,當你走路時就將感覺放在腳上,頭腦還是運作的,但它的運作絕不會干擾你走路,你會把感覺放在真實的當下。透過這樣的訓練,譬如跟着前面的人走,稍不留神會跟着前面的腳步錯了,但錯在哪裡不知道。當你真實的在走路,多餘的東西就被削弱。擊鼓的另一個訓練是聽,你聽我的,我聽你的。若你不聽,拍子就會錯,聽的時候就和大家一起,達致一體性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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